夜幕低垂时,玉帝的凌霄殿总会传来窸窣响动——十二生肖们竟集体辗转反侧难以入眠,这反常景象源于各自独特的生存焦虑:子鼠总惦记着粮仓里新到的花生是否足够熬过寒冬,尖利的门牙在枕畔磨出细碎声响;丑牛反刍着田间未耕完的春泥,犄角无意识磕碰床栏发出闷响。
寅虎蜷缩在月光浸透的岩石上,斑纹随呼吸起伏如浪涛,它数着山林里此起彼伏的狼嚎声计算领地边界;卯兔的长耳始终竖立,绒毛间还沾着清晨露水的气息,它反复回忆洞穴周围有没有留下可疑爪印,辰龙盘绕云柱却不得安寝,鳞片与玉石地面摩擦出火星,原来正为明日降雨量是否达标而忧心。
巳蛇吐着信子的间隙都在盘算蜕皮周期,旧鳞脱落处的嫩肉触碰到青石板便一阵战栗;午马踏着虚空奔跑,四蹄扬起的尘土迷了双眼,梦里都是追不上云朵的懊恼,未羊咀嚼着月光草茎,反刍出的不是养分而是对狼群动向的恐惧,犄角在石壁上蹭出深深沟壑。
申猴翻筋斗时总被树梢漏下的月光惊醒,掌心还残留着偷摘仙桃留下的黏液;酉鸡梳理金羽的手突然顿住,破晓前的黑暗让它不确定东方是否真的会准时泛白,戌狗竖起耳朵捕捉风吹草动,每声夜枭啼叫都化作脊背窜过的寒流;亥猪拱动鼻孔嗅闻八方,食槽里残存的糠渣气味勾起对明早伙食的担忧。
这些生灵或因天性警觉,或因使命所系,即便坠入梦乡仍被本能牵引着神经,它们的失眠恰似人间百态的缩影,每个翻来覆去的身影都映照着对生存、责任与未来的永恒追寻,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,十二道身影才渐渐松弛下来,带着黑眼圈迎接新的轮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