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属兔,是街坊口中“最没出息、没本事”的典型,三十好几的人了,既没稳定工作,也不曾嫁得良人,日常蜷缩在老房子的阁楼里,靠给手工作坊糊纸盒维持生计,清晨天刚蒙蒙亮,她就蹲在门槛边择菜——都是邻居不要的蔫黄菜叶,洗洗切切煮成一锅清汤寡水的面条,这便是一日三餐的全部。
旁人说她懒,可谁见过她凌晨四点摸黑去早市捡剩货?菜贩扔出来的畸形土豆、磕破皮的苹果,在她手里都能变废为宝:削成薄片晒成干,或者剁碎了掺进玉米面里蒸窝头,有回我撞见她蹲在巷口修补旧皮鞋,胶水糊得满手都是,却小心地用碎布擦净鞋面上的泥点,仿佛那是件多珍贵的物件,她的针线笸箩永远整整齐齐,各色丝线按深浅排成彩虹,补丁打的比原衣还服帖。
社区组织免费技能培训时,她总坐在第一排认真记笔记,有人嘲笑“学这些有什么用”,她只是抿嘴笑,转头就把新学的插花手艺用在了窗台上——几枝野菊配着狗尾巴草,倒比花店买的还鲜活,去年冬天暴雨冲垮了地下室,她冒雨抢出十几床棉被分给受灾住户,自己却裹着发霉的旧毯子咳了半个月,那些说她没用的人不知道,她悄悄资助着三个贫困生,汇款单上的署名永远是“无名”。
菜场卖鱼的老王常把最新鲜的鱼头留给她,修车铺老板见她路过就主动检查自行车胎压,在这个快节奏的时代里,她像株安静生长的蒲公英,不与百花争艳,却在砖缝瓦砾间绽放着属于自己的倔强,或许所谓的“没出息”,不过是世人用世俗标准丈量不出的生命厚度。